Vol.1045《天堂的小孩》

 

我知道世界千疮百孔,见证过无数无人细究的生命缺口,却仍一点一滴细细补缀,只因我单纯地相信,以一颗赤子之心——相信爱,相信生命,相信仍有一个快乐、没有痛苦的地方。把所有“相信”写成故事,讲给你听,但愿所有疼痛不药而愈。

 

作者:侯文咏 | 编辑:麦麦 | 主播:苏北 | 后期:蜗牛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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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天堂的小孩》是由十六个故事叙写十六种人生悲欢的的短篇小说集,它是台湾作家侯文咏根据自己的生活阅历和工作当中遇到的事情,所编写的一本温暖的书籍,他和很多鸡汤文不同之处在于,他并不一味地书写所谓的温情抑或说所谓的正能量。

在书中,他笔调坦然地面对现实的病痛、伤害甚至黑暗,而那些温柔而暖心地微光,在“黑色”的衬托下,反倒少了一些矫情多了一些温情。

就如同张曼娟所评价的那样——“他明知道这世界千疮百孔,不能细究,却一点一滴地补缀着,尽管个人的声嘶力竭显得如此薄弱,到底坚持下来了。甚至还带着微笑。”

侯文咏是台湾嘉义人,也是台大医学博士,曾任台北医学大学医学人文研究所副教授,台大医院麻醉科主治医师。所以这本书里有很多与“医”相关的故事,比如当中那篇《天堂的小孩》。

侯先生在工作之余埋头写作,1990年出版处女作《顽皮故事集》,以诙谐俏皮而又温情脉脉的文字广受欢迎,此后随着多部作品的陆续出版,“作家侯文咏”名满台北。

现在,侯先生专职写作,兼任编剧、电视剧制作人。创作风格多变,著有短篇小说集《天堂的小孩》《明天再烦恼吧》,长篇小说《白色巨塔》《灵魂拥抱》,散文集《亲爱的老婆》《我的天才梦》等,可称作是台湾畅销榜天王级的作者。

在这本书的序中,作者这样写道:

这本短篇小说收集了我最早期的创作。这些大部分内容都和医疗有关的作品,是我年轻初次面对医疗体系的冲击时的热情。

从某个角度来说,也是我在写作上的初恋。

我曾和一个从事创作的朋友聊过初恋这件事。

“你不觉得,到最后每个人初恋的故事其实是差不多的吗?”我问。

“尽管故事差不多,可是对每个人来说,那种感觉却是唯一的,”他说,“对我来说,创作者的责任就是把那种感觉写出来,并且让其他的人也感受到初恋的那种唯一。”

我倒是很喜欢这个说法。
对一个写了二十多年的作家而言,不管是再版最早期的作品或对别人谈自己的初恋,忐忑应该都很接近的。

还好有初恋的那种唯一,给我一种心安理得。

让书被再印一次,故事被再说一次,小说被再读一次。

或许,也让埋藏在生命中许多不会再发生了的那些唯一,再度重现。

《天堂的孩子》应该算是侯先生的第一本书,在这篇年岁有些悠久的小说片段中,也许很多故事不再新鲜,但在那个年代,他以医者的身份书写故事,却也让人记忆深刻,就如同《天堂的孩子》,被病痛折磨却乐观坚强的梁国强,是不是让你想到了《滚蛋吧肿瘤君》里面的熊顿?

我们都知道,《滚蛋吧肿瘤君》是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的电影,而在《天堂的孩子》里,是否也有不少现实的影子呢?而正是这份“真实”,让我们直面“生死”面前的微光。


让我们再来回顾一下那个充斥着鸡汤的年代,侯先生是如何书写这样的故事:

现在华医师拿着病历及病理报告,站在病房走廊前面,清晨白花花的阳光从尽头窗口射进来,在他身后拉着影子。才过十二月,病房有模有样地布置起圣诞灯饰。镇日里病房播着圣诞音乐,空气里到处都是愉快的气氛。可是华医师心里并不轻松,他深吸一口气,走近第二十五病床,然后他听到自己吐气的声音,像是叹息,又不尽然。

病童的母亲挺着大肚子,交抱着手,焦躁地在病房踱来踱去。

“你们倒是想想办法,想想办法呀。孩子每天这样叫,难道你们听了心里不会痛?你们只会检查、检查。每天就会抽血、照X 光、肝穿刺、抽骨髓液,什么结果都没有,我的孩子又不是标本……”

果然王太太一见到华医师过来,连珠炮似的抱怨便劈头而下。过去一个多礼拜,这个怀孕的母亲,指责这个又指责那个,她和两个护士、一个实习医师吵过架,没有人能使她安静下来。

她的孩子,明显得了某种怪病。她看着他脑壳一天比一天还要大,医师却无法确定那是什么。他们在别的医院检查了一个月,找不出病因。现在他们转来这里,一切重新开始。她仍然对每件事不满意,和所有的人吵吵闹闹。

“天啊!谁来救救我们。”她交抱着手,夸张地摆动头部。

护士小姐正替小病人注射静脉点滴。那只羸弱的小手臂,早布满了淤青以及坑坑洞洞的针孔,病人又这么小,因此很难找到一条合适的静脉。病人虽然神志不清楚,却让这样的场面训练出了反射动作。有三个强壮的护工压住孩子的手脚,免得他惊慌乱动。

华医师蓬散着头发,立在旁边看,没说什么。他一张孩子气的脸,在那副邋遢里,显得格外纯净。等护士打好点滴,又把孩子的手脚稳稳地固定在病床两侧之后,他才走过去,看孩子的眼睑、双手,摸他的颈子、腹部,还用听诊器在孩子胸部聆听。

“不能老是打止痛药呀,你看他瘦成这样。昨天晚上发烧,找值班医师,医师也下来交代护士给一个冰枕。整个晚上烧还是退不下来,早上又吐了三次……”华医师边检查,王太太边在旁边不停地唠叨。

“王太太,你听我说,”华医师检查完毕,脸上略略有些不耐烦,“我们昨天下午才接到病理报告。我希望你心里有个准备。小孩子的毛病已经诊断出来,是白血病。”

“白血病?”

“是的,我们早上才开过讨论会。白血病是很麻烦的毛病。根据CT 显示,癌细胞目前恐怕已经蔓延至全身,连脑部都受到侵犯……”

“你是说,我的孩子不会再清醒过来?”

华医师看着她,沉静地点头。

王太太觉得软弱无力,退倒在病床边那张大椅子上,她身旁都是零零碎碎的牛奶罐、奶瓶、水果刀、剖开的西瓜、闹钟、玻璃杯……她把脸埋在手掌里,沉默不语。过了一会儿,华医师听见“呵——呵”,急促的声音,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可是他知道她在哭泣。

华医师觉得抱歉,不知道为什么,他觉得整件事都是他引起的。他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,轻轻地问:

“我能帮些什么忙吗?”

沉默持续着。习惯了吱吱喳喳的嘈杂,突来的沉默反倒叫人惊心。过了好久,王太太把头抬起来,泪水已经流了满颊。

“我需要安静。”她说。

华医师不再说什么,静静退出病房。圣诞音乐仍然响着,节奏里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叮叮当当的马车铃声。他看见远远的地方,梁国强背着小背包,一条腿打着石膏,正嘻嘻哈哈和护士小姐嬉戏追逐。笑声与歌声之中,他仿佛看到了上帝派来的小天使。可是那只是他的新病人。早上他们也讨论过这个病例。外科开完刀,转过来的病人,等一会儿华医师必须去看他。

在这本书里,他以温暖感性的文字,描绘了校园友情、恋爱滋味、工作烦恼、医患关系,刻画了直面生老病死时人心中的善与美。

我知道世界千疮百孔,见证过无数无人细究的生命缺口,却仍一点一滴细细补缀,只因我单纯地相信,以一颗赤子之心——相信爱,相信生命,相信仍有一个快乐、没有痛苦的地方。

把所有“相信”写成故事,讲给你听,但愿所有疼痛不药而愈。

 

垫乐及素材:

作者:侯文咏 | 编辑:麦麦 | 主播:苏北 | 后期:蜗牛
制作:郡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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