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ol.857《归乡之路》

 

生活的奇妙之处在于它永不停止的变化,而很多人从出生开始,就注定了除却他乡是故乡的另外一种方式,那就是漂泊是故乡。

 

编辑、主播、制作:老V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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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马拉雅

 

旧的一年在星空和森林静谧地陪伴中渐渐走远,在时光这个从未逆行的河流里,不管已然趟行了多久,我们依旧小心翼翼。昨天就好似已经迈过的那一块河石,它的圆润与粗糙,留在脚上的感觉在我们迈开下一步的时候,只是一个印记,倘若把太多心思花在身后的河床上,我们自然没有足够好的姿态走好这一步。所以,我们总说昨日不会重现,不如笑傲今朝。然而每到岁末年终,人生就像是又走完了众多轮回中的一个方圆,每逢此时,手持杯盏坐于净水中央,回头廖望来时的步履蹒跚或是百举百捷,然后挥手作别,继续前行。

幼时记忆中家乡冬日多寒冷,尤其高中时因为不但家有长者,且又希望我们兄妹三人都能接受良好教育,父母过得异常辛苦。父亲虽已年长不惑,但警局的工作依旧一肩承担,为了能让年轻的晚辈们多和家人团聚,逢年过节的夜班也都是他亲力亲为。而母亲则一边上班,一边经营着一家旅馆生意,辛苦自然可想而知。于是从初二开始,我和长我两岁的姐姐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餐馆里打临工,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二姐姐外出读书。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,当其他同龄人还在即将醒来的梦境中游弋的时候,我和姐姐已经在去餐馆的路上。当其他同学在自习后三五欢聚,感受匆匆那年路灯和星光的时候,我们在餐馆里伴着客人酒后兴致盎然的谈笑声埋头苦干。因为已经过去多年,所以很多事情都已经忘却,只是记得几个冬日,我和姐姐因为孩子般的不成熟而相互掷气,把一车的营生仍在雪地里,都铁着心发誓不再理会那让我们不同于他人的行当,却每次都在半分钟内默契的拾起半没在雪地里的椽辕,然后在家里的火炉旁因为被冻得刺痛的双手而委屈想掉眼泪。

在那些年里,我唯一想的最多的,就是希望以后能在一个冬天不那么寒冷的城市里生活。可是,我最终还是留在了北方,因为对生物的挚爱而从靠近漠北的小镇到了大哥所在的古城,又因为一个承诺转辗到了北京。在去北京的前一个月,我在校外山腰的环道上摔得破了相,却借由此认识了瑜。我最终没有和那个约定共赴京城的柏拉图在一起,却在北京和大学学声乐的好友们每逢周末必聚,又再一次和瑜他乡遇故人,一见如故,成了毕生了挚友。然后他们逐个离开了那里,我也逐渐开始经历属于自己的感情,经历生活的戏剧化,经历生离和死别,经历人心不古,造化弄人。

二十岁时,我们哭泣的最多的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情感,一个二十岁的人,可以因为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而茶饭不思;而当三十岁来临,你会发现生活正以一种不可遏制的速度,给自己描上浓重的色彩。得到的爱情到头来不过是充满谎言和欺骗的外在光鲜,完美的幸福也敌不过每月的账单和突如其来的一场顽疾。两年前,我和立夏开始做寻爱纪,前一期我做的是《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爱情》,后一期我做的是《让我告诉你,所有的爱情都会曲终人散》,这并非是自我的一种神经紊乱,而是爱情即使对于同一人,也终究不过是一种难以物化的精神状态,就算这两篇文稿出自同一作者之手,我都毫不质疑。然而我喜欢后者里的一句话,爱情,是年轻人的讲究,等你到了一定的年纪,有了一定的阅历,你就不会再那么执着。所以你能看到,男才女貌只能出现在年轻的作家的手里,雨果笔下最善良的Quasimodo有着最丑陋的外表,最美的Esmeralda却经历了所谓的红颜薄命,看似神圣的Frollo实则道貌岸然,看似绅士的Phoebus其实不过只是纨绔子弟和伪君子。越成长我们会越认识到世界根本没有百分百的美好,幼时第一次听琳讲到贾平凹的《丑石》的那句:丑到了极致就是美到了极致。好坏无根本之分,无绝对之界限。在集市偷盗粮食的窃贼,不过是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的母亲;捐赠了一座桥梁的大亨,曾一度让千万家庭陷入困顿和潦倒。因此,美丑对错,有时真的就是角度和所处位置的问题。所以,当年纪逐长,越来越多的体会到生活的变化无常,在爱与不爱这个问题上,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。而对于对与错的纠结也逐渐以顺气自然应对,这便是我们真正的成长了。

原本只是一个旧年的总结,却没想到因为久来未作回望,都想到了年少之时。不过之所以提到年少的愿望,是因为在即将30岁的今天,我坐在阳光投射进来的书房窗前,一边回望过去,一边看着窗外冬日依旧苍翠的森林,耳畔除了时常停驻和飞过的各色的大小飞鸟的叫声,极少听到过去几年里让我难以入眠的昼夜不休的四环上的车流声。更棒的是尤其在晴天的傍晚,我可以穿着一条短裤在公园里跑步。没有了纷杂的世事叨扰,加之生活节奏慢了下来,所以整个人也特别的平静,这也许是这旧年一年的期待和新年的一份礼物吧。

10年,我跨越大半个城市,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爱好而奔波学习。每晚午夜忙完工作之后,躲在办公桌前借着一时的四下寂静偷偷开始做我的第一期节目。

11年我穿着被压皱的黑色衬衫,我站在人群中,除了一个能留在盒子上得吻和被我夹在记事簿中的雏菊,我手足无措。那年,我在往返与京沪的列车上,看夏日阳光,秋日落叶,也在南下的列车上跨过新年。

12年我离开北京去了天津,在京津城际上看完的书比任何一年都多。

13年回到北京,却因命运造化弄人,不得不在遗憾之中放弃一段原本值得珍守的情感。

14年:
1月,我在上海度过了除夕夜和春节。2月,在大雾弥漫的西湖上,和大学之时的故友泛舟簇谈;又在南京的潮冷春寒中信步而走。3月,我回到北京,离开了国家体制和共事7年的同事朋友,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得。4月,在家乡看雪,在西安和多年未见的好友相聚,看着当初大学时一起瞎躁的小子们和媳妇们在一起相互调侃,不由眼羡。5月,受补刀少女所托,参加FOX的电影宣传,也借此认识了白羊座的娇小女子。久之不得不感慨,生活有一种奇妙的力量,会让相同频率的人在一定时间相聚。6月,各种好友聚会,却也恰逢别离之际。月底的上海之行褒贬过半,除却与原本都在京内却许久未曾见面的人拥抱时眼里涌动的泪水,还有爱开玩笑的大哥的谈笑风生营造的氛围,其他的人事都被申城6月的黄梅季搅得毫无温度。7月,陪伴着父亲手术,也看到了父母之间的那种从未言表,但相依相偎的家人亲情。8月,在潍坊师妹的婚礼上感动到落泪;在烟台海边散步,夜半听潮水拍岸,清晨被两只死水母吓到湿了裤脚。然后在Bangkok和东林子度过了人生中最舒适和顺心的旅行,看着她在每餐之后心满意足的傻笑,我也由心底开心。同时也为街头随意蓄起长发,穿着长裙的Phuchay们感到幸运,这样的国度,自由不需要付于太多代价。

8月前做了33期节目,9月金秋更因为广播结识好友;10月和鱼在成都度过了最为清谈的中秋;11月和好友在港澳的结伴而行给我留下了离开之前的最好的记忆,然后我终于离开了那个我生活了7年之久的城市。之前的节目里我感慨,有些人会突然出现,有些人会慢慢消失。在我们爱的那座城市里,往往因为那里住着我们爱的人。倘若抛去回忆里的这些好友,北京必然不会是我喜欢的那座城市。临行前月,晨耀哥带我去看话剧,剧的名字叫《郑和的后代》。看完之后,我乘车由东向西穿过长安街,思绪不止。我想到剧的主旨,不管是生活还是梦想,它把我们变成了无根无姓的人。很多人以为故乡太远,遥不可及。然而更现实的是,即使回到故乡,你我已是异乡人。终将有一天你会发现,他乡是故乡的真谛,或者在路上其实才是在故乡的现实。

我在小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我生活的小镇,那里安逸富足,轻松惬意。当我去了西安,我觉得我会在这古都过上一辈子,每天上班下班,周末找老同学聚会喝茶,好不另人羡慕。然而当我最终去了北京,我再也不会绝对的说我会留在那里。生活的奇妙之处在于它永不停止的变化,而很多人从出生开始,就注定了除却他乡是故乡的另外一种方式,那就是漂泊是故乡。当我推着行李,走进安检的时候,我看到母亲背过身去,抽泣的背影永远留在我远行的出发之地。我微笑着挥别,直至到他们不可见之处,泪水如决堤般溃泻。这泪水自然有不舍的情分在内,然而更多的,是我跨出这一步之后,并非如他人所想般成为离乡之人,而是这才是我的归乡之路。前路如何,且走且行。

2014,我的归乡之路,请允许我给予你们最温暖的拥抱,感谢有你们的陪伴。

垫乐及素材:
1:《Annabel Lee》- Joan Baez
2:《Aurora》-Carpenters
3:《time is passing us by》-及川リン;
4:《there’s nobody in town》-Joan Baez
5:《asian sea》–muji
6:《family》-大島ミチル
7:《hunging》-大島ミチル
8:《梦草会》-大島ミチル
9:《故郷へ》-大島ミチル

编辑、主播、制作:老V
发行:郡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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