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ol.130《烟姿》

 

其实我很醉心男人的烟味,这个和我爸爸有关,我爸一直抽三五,纯粹的烟气是清朗的,并不浊。爸爸打牌看书下棋时都抽烟,烟对我来说就是有智力感的男人味。

 

发行电台:陌声人
主播:琳琅
发行时间:2011/07/16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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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如你们所想,我抽烟。绿摩,绿色万宝路,绿色爱喜。有时半夜读书累了,去超市买酸奶的时候,顺带搭包烟。没什么特别的口感要求,清淡即可,有点薄荷味点缀下更好。爱喜最淡而且易得,简直是随处可见,故而买的频率最高。

 

少女抽烟多半都是图着意象美的渲染,对氛围的营造,和某种叛逆精神的附于型。有阵子我收集了很多烟姿的照片,一眼就能看出有些是摆姿势,有些就是嗜烟者。夹烟的姿势太精美,太具舞台感,明显不是道中人。倒是有次和颜禾她们吃饭,三个美女,轮吸一只烟,那种性感和魅惑,又有颓意,加之我们是生客,看着格外难忘。

 

王菲的每张偷挂昨晚刚洗的拍照上,都有烟随左右,我很迷这个。她本身骨感,手指纤长,又有种什么都不鸟,世事如随的淡然,不着力,配着烟雾氤氲,特别诗意。杜拉斯的文字都有烟味,一看就是整夜关在黑堡里,熏出来的,包括某种不洁的欲念。洁尘说吸烟会毁损容颜故而不抽,其实我觉得她的文章,包括多年写作的自律坚持,也没有烟这种蛊惑味道。她的文更像苏打水。黄碧云小说里女人抽烟,不过姿态冷淡,带着剧终时,字幕上的《完》的气息,多是事后烟,睡前烟,抽完“擦牙”,然后上提上裤子,光床睡觉。角色抽的烟还非常对位。叶细细纤弱内敛,抽女烟,许之行粗旷豪放无忌些,就抽红双喜。

 

在我的阅读史中,最溺爱而且易感的,就是和我自己痛感地带接近的,一个人成长中的“蜕痛”,而那些脖颈上发茬青青,酷烈硬壳里,眼神惊惶如小兔的少年,或是着男装,三句不离下半身,内心却温软如云絮的少女,无一不抽烟。麦卡勒斯笔下的少女米克,半夜爬到房顶上抽烟,心里响起远方的乐声,唯恐被成年的浊流裹挟而去——如果有一天我得了老年痴呆,所有的往事都已随风,那最后一张记忆的底片,一定是这个屋顶上的孤独少女。

 

对我来说,抽烟不具备舞台感。我抽烟不好看,无论手指,侧影,还是气韵,统统不对。更为诡异的是,我的恋人,都是自幼烟酒不沾,且连烟味都不能闻的男人。世界上有很多这样健康无害的男性么?总之都给我遇上了。通常,抽烟,读书,写文章,发脾气的是我,喜欢小孩,养小动物,伺候植物,热爱下厨,天天看韩剧到午夜的,是他们——话说为了照顾他们的男性尊严,以及不视我为异己,一般我都不公开抽。皮爸和我认识十五年,从未见过我的烟姿。

 

其实我很醉心男人的烟味,这个和我爸爸有关,我爸一直抽三五,纯粹的烟气是清朗的,并不浊。爸爸打牌看书下棋时都抽烟,烟对我来说就是有智力感的男人味。当然我自己的选择是更为温良居家拙朴的类型,烟是一个暗喻么?遗憾的很,《你抽的烟》《味道》,还有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里,把玩男人烟头的性感镜头,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。倒是记得皮爸帮我洗烟缸时的一脸无奈。

 

女朋友,最熟的比如N,我当然也不会在她面前抽烟,思想交流太密集,太深邃,太到位。在内心裸奔的羞涩之中,再让生活习惯裸呈,整个人都没余地了。

 

这辈子,只有一个朋友,见过我抽烟,就是在福建时,和小茶。她年纪比我小,生性热情散漫,在那家小小的咖啡馆里,窗外的热带植物开的如火如荼,热闹非凡。院子里有一条石雕的蛇盘在那里,小楼上,春意正深。她拿了过世男友的遗物给我看,我蓦地极想抽烟,可能是想平衡一下那种坦陈的率性。再加上福建是我生活的外场景,整个人是松懈的,从严密的自我中,流出了肆意的一角。平日我对平衡感有要求,感到要上瘾了,就会戒一阵子,以免产生依赖性。拉起吊桥,收回自我。一切尽在掌握,感觉比较安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