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ol.1019《愿你归来仍是乘风少年》

 

我希望,在抗争中步步失守的你,在看过太多惨淡人生后的你,依旧能有当初少年的情怀。那个他不随波逐流,不人情世故,不甘拜下风。他像16岁那年的自己一样,不可一世,狂妄自大。心里装得下世界,也毫不惧怕风浪。他曾眉骨铮铮地说,我绝不会和任何人妥协。

 

主播:陈树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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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马拉雅

 

 

昨天晚上,微博收到一位耳朵留言说,刚刚把我2014年的一期节目听了第89遍。那期节目叫做《平凡之路》。使我惊讶的不只是她听了那么多遍,还有我猛然发现,原来距离做节目的那晚已经过去了三年,三年前的时候,你在哪里,做着什么,身边是谁呢?

那期节目我没有再去翻出来听,也不太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经历了什么。印象中的2014年的夏天,好像和记忆里的每一个夏天没什么不同。没有什么巨大的动荡,也没有很多惊喜,或许它确实发生过什么,然而除了查阅报纸和日记,我们很难去想起那些事情。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那个时候我还是个莽撞的少年,以为任何事情都是简单的,以为不用很努力就可以很优秀,以为远方全是风景没有风浪。和现在唯一不同的是,如今的自己大概明白什么是天高地厚。那个夏天,韩寒的处女作电影《后会无期》在暑期档中独树一帜,而那句“听过很多道理,却依旧过不好一生”成为我事到如今都逃不出的诅咒。那部电影之后,很多人都像我一样热血沸腾,一心想做一些气冲霄汉的事情,但鲜有人真正去实践。后来我听到两个人真的勇敢地去做了。一个是位女教师,她说世界那么大,我想去看看。另一个是我的朋友阿杰,他休学一年,背把吉他,从青岛启程,途径江苏、上海、浙江、云南、甘肃等地,最终抵达拉萨。一路阅尽风景,吹尽牛逼,沿途南方北方姑娘小伙皆为之沉醉。

当然我并不是什么都没做,2014年之后,我开始频繁登台卖艺。西装革履油头净面,面对台下或多或少的衣食父母,鞠躬请赏。现在张嘴就能来: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,现场亲爱的好朋友们,欢迎您来到今天的活动现场。我是主持人陈树。边上学边工作,不敢说阅尽众生百相,却也渐渐从吃过的苦头中知道了世事之无常,人心之复杂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那期《平凡之路》之后,我再也没敞开心扉,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给谁听过。我好像渐渐明白在这个忙碌的世界上,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无名少年在成长过程中的疑问和悲伤,更别提会有谁愿意倾听一个年轻人的心灵鸡汤。我承认,这期节目也许不及一支吗啡,或者一根万宝路能帮你缓解痛苦。但也许它能够在某个不经意的场合,在失眠的深夜,在偷偷流泪的被窝,在寂寞无人的街头,它会给你一点点力量,陪你度过一段难捱的岁月。它的确不及一根烟一杯酒,一夜情一碗药。它只能作为一个远方朋友的一句问好,一个拥抱。

拥抱有时候很重要。

这些年来世界变化很大,甚至让人有些应接不暇。英国脱欧,科技崛起,大师远去,而我们在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仰望那些大人物的小目标,谈笑一会儿继续忙碌。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学习恋爱结婚,我们目睹时光飞逝,自叹岁月蹉跎。我们拼命工作攒钱买房,学人家投资理财,健身夜跑。民谣火了,我们去听民谣,《董小姐》火了,全国小姐都姓董;《南山南》火了,全国四季都如春;《成都》火了,从此我们都是成都人。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,但如果人人跟风,没有自己的一点坚守,那多无聊啊。我们又不都是追风筝的人。当然,我知道,你还是会在失眠的深夜,想起从前的自己或他,感慨万千。你在朋友圈写下,躲的了醉酒当歌的夜,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。却又在清早醒来的时候,看着昨夜朋友圈里那个柔弱的自己,在心里骂一句操,点击了删除。拉开窗帘,你又迎来了操蛋的一天。

最可怜的,莫过于在深夜挣扎,又故作潇洒。

我们似乎很难做到和过去决裂,它真的很疼。我经历的最近一次决裂,是离开青岛。

2016年,我大学毕业。当礼堂中校长穿着红色学位袍祝愿我们拥有幸福人生的时候,当我站在台上代表学生献词的时候,当舞台上的橘色灯光打到我的脸上的时候,我环视四周,心潮澎湃。这一切都像电影中那般动人,而这群陪我四年的人,终要天南海北闯荡江湖。离别的那晚,我终是没能忍住泪水,令我难过的,不只是分别,还有我发现,我以为早已放弃的喜欢很多年的人,在即将天各一方的时候,还会让我特别的心疼。那晚发生了太多事情,有好多我现在都记不清,到底是幻想还是真实发生过。但那种热烈和放纵的气氛,好像宣告着青春的终点站到了。

我离开青岛,来到北京。这里人多车多,空气时好常坏。冬天出门一溜达,省下好几根烟。这里没有熟悉的青岛普通话,也没有海蛎子和大杯扎啤。我周围的朋友少有人打台球,没太有人爱喝酒,他们都叫我陈树,没人知道青岛扛把子是什么。我关掉了过去的朋友圈,不让任何人知道我过去经历过什么,爱过谁。冬天的时候我喜欢穿厚重的大衣,低头走路。这儿我几乎谁也不认识,也不想认识,所以没必要抬头。我想起刚到青岛的时候,我能和每个陌生人熟练交谈,微笑告别,也可以拉着喜欢的姑娘坐321去看海。鲁迅公园有算命先生常年蹲守,逢人便说:哎,他可是你的贵人哪!

听说青岛地铁三号线贯通了,从栈桥能直达青岛北,我一次都没有坐过。

不知道为什么,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北京,竟然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人。我新的学校一切都好,一切都是我梦想的样子,男同学彬彬有礼谈吐大方,女同学腿长盘亮肤白貌美。我喜欢这里,但十分孤独。大多数空闲时间在看电影,或者读书,那天读到王小波《黄金时代》里的一段话的时候,静止了很久。他说:“我始终盼着陈清扬来看我,但陈清扬始终没有来。她来的时候,我没有盼着她来。”我们终其一生,寻找一个人。为了这个人,不惜伤害、亏欠很多别的人。当昨天离开的人,今天回来的时候,你会怎么选择呢?如果你愿意听我一句,我会说向前走。如果你不听,非要再试一下,也可以。感情本身就是一种意识,没有对错。但是,不要让自己遗憾,也不要太固执。想想当初那些天真说过的情话,那个说要不离不弃的她,现在又在哪呢?“往日年少怎欣赏那首《爱的代价》”,古巨基在那张专辑《告别我的恋人们》中这样唱道,当少年终于能听懂那一声“走吧”的时候,他是否会感到轻松一点呢?

2017年春节,回到家乡,老朋友聚会。看到初恋的女孩儿如今即将身为人母,挺着大肚子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。以为会百感交集的自己却分外平静,我忽然发觉自己,竟然是那么真诚的希望她和她的家庭平安幸福。在少年的成长中,我们会遇见很多人,她们教会我们很多道理,帮助我们成为现在的样子。她们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充满温情,也让你知道,谁才是你的最合适人选。我有一天翻看过去的照片,忽然很想和过去的每一位恋人合张影,后来想想还是放弃。有的人早已杳无音信,哪怕在这个网络极具发达的今天,我竟无法获知关于她们的任何消息。况且,这张照片,也许只对我有意义。

时隔三年,韩寒的第二部电影《乘风破浪》上映,电影依旧带有浓重的韩寒气息,却不再靠堆砌金句取悦观众,而是采用完整的故事叙述。豆瓣评分从6.5直升7.0,像是鱼在海上的一次完美跳跃。我在影院里笑着看完全片,出来没说一句话,也许不用说什么。我知道,尽管世界纷繁,但一切恩怨,终将和解。事实上,长大之后我们时刻都在和这个刻薄的世界和解着,以为应该美好的却十分残酷,认为应当公平的却十分不公,我们终于明白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模样。我们也曾挑战,将自己一个人想象成千军万马,等待在某个时刻与这个世界一决雌雄。北岛说“那时我们有梦,关于文学,关于爱情,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。如今我们深夜饮酒,杯子碰到一起,都是梦破碎的声音。”我相信那个辞职去看看世界的老师,等看过了这个世界,还是会坐下来安稳的享受余生与世界做个妥协。但我希望,在抗争中步步失守的你,在看过太多惨淡人生后的你,依旧能有当初少年的情怀。那个他不随波逐流,不人情世故,不甘拜下风。他像16岁那年的自己一样,不可一世,狂妄自大。心里装得下世界,也毫不惧怕风浪。他曾眉骨铮铮地说,我绝不会和任何人妥协。

那时他不知道,自己的样子有多帅。
垫乐及素材:

主播:陈树
制作:郡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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